第三十四章有備無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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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杜景，你最想要的是什麽？”曾幾何時，那一襲紅衣銀甲手握偃月刀的男人立於城樓之上，眼染笑意側頭問她。
當時她是怎麽回答的？杜月娘想了又想，露出一抹淒絕的苦笑：“我想要天下太平，再無戰亂，百姓豐衣足食，老有所依幼有所養。”
那個男人後來說了什麽？哦，對了，他說：“那好，我送你一個太平盛世。”
送她一個太平盛世嗎？杜月娘垂眸，掩去眼底的心痛與絕望，她都死了六十年了，天下依舊沒有太平。四國紛爭從未間斷，哪一年安生過？
“杜娘子？”千衣見她神情不對，小心的喚道。“你沒事吧？”
“我不過是個村姑，我能有什麽事？！”杜月娘自暴自棄的抹了一把臉，是啊，她不過是個村姑，天下太不太平和她有什麽關系？百姓能不能豐衣足食又豈是她該操心的事情？老無所依幼無所養和她又有半毛錢關系？
杜景死都死了，她是杜月娘，又是操的哪門子閑心。
見她神情不太對勁，馬氏擔心的喚道：“月兒？你怎麽了？”
“娘，我沒事。”杜月娘反手握緊馬氏的手，杜景已經死了，她是杜月娘，也只能是杜月娘。
這人到底是怎麽回事，到底經歷過什麽，眼底怎麽會有那麽深可見骨的悲痛？千衣心底犯了嘀咕，想著沒能得到自己的回答，低聲問道：“杜娘子，我家主子說要好好報答你，可以滿足您一個願望，前提是不能太過分。”
比如說要星星要月亮什麽的，就算她敢提，他也沒辦事滿足呀。
杜月娘搖頭，拒絕的話到了嘴邊立刻轉了彎，“我想屯點過冬的糧食和棉衣棉被。”
“這才夏天，現在就開始屯著？”千衣很想問一句是不是屯太早了，可看對方一臉認真，這話卻是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。
“有備無患。”杜月娘神情淡淡的丟下四個字，轉身就抱著哭鬧的寶兒去一邊餵奶。
千衣還想再問，可一看她抱著孩子就朝沒人的角落躲去，立刻意識到了什麽，摸著鼻子轉身假裝去整理行禮。
“月兒，寶兒餓了。”馬氏快步跟上去，用手裏的布袋子替杜月娘擋著。婦道人家拋頭露面已經夠為難了，哪裏再能讓人知道在外面奶孩子？
夏天穿的薄，杜月娘整個人都隱在黑暗中，解開上衣的扣子，讓寶兒吃了一個痛快。有馬氏在前面擋著，杜月娘又整個人都躲在黑暗裏，外面就算有人走過也看不到裏面還藏著人。
寶兒餓狠了，吃得又快又兇，沒一會就打了飽嗝，舒舒服服的趴在杜月娘的肩膀上吐奶泡泡玩。
“瞧這孩子，倒是會享受，還吐泡泡呢。”馬氏看得滿心憐愛，伸手摸了摸寶兒肥嘟嘟的小臉，當真是越看越喜歡。“我家寶兒是個有福的，你娘為你吃了不少苦，長大了可要孝順娘知不知道？”
杜月娘一聽有些哭笑不得，好笑道：“娘，寶兒還小呢，他哪裏聽得懂這些。”
“聽得懂的，我家寶兒聰明著呢，肯定能聽得懂。”馬氏輕手輕腳的接過孩子，一臉嚴肅道。
“好好好，聽得懂，他聽得懂。”杜月娘好笑的搖頭，整理好衣服從黑暗中走出來，見千衣還在裝模作樣的整理馬背。
那馬背上是有花兒還是咋地，他都摸半天了，也不怕把馬兒給摸得尥蹶子給他一下。
千衣聽到聲音回頭，剛巧看到杜月娘笑盈盈的模樣，一時間竟然有些楞住。他只見過這個女人驚慌失措和哭的樣子，倒是第一次見她笑，還別說她笑起來可真好看。
細細的柳葉眉，水汪汪的大眼睛，皮膚有些粗糙但還算白皙，小巧的鼻梁挺翹著，紅艷艷的嘴唇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。這樣一看，千衣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，要是將杜娘子好生打扮打扮，沒準兒也是個不得了的美人啊。
感受到千衣的視線，杜美人臉上立刻沒了笑意，柳眉豎起不悅的瞪向他。“你看什麽？”
“看你。”千衣脫口而出，說完急忙打了一下嘴，改口道：“看你們好了沒有，什麽時候去買過冬的東西。”
杜月娘淡淡白他一眼，語氣淡淡道：“我們沒錢，買不起。”
“我有。”千衣再次脫口而出，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好像上了當。可旋即一想，是他自己說要滿足她的願望，如今她開口他好像也沒有拒絕的理由。
這麽豪爽，他家主子到底是哪家的紈絝，竟然將侍衛養得這樣大手大腳？“那就走吧，我可能會買不少，到時候你可別心疼銀子。”
“你就算將布莊包了，我也買得起。”千衣好笑的牽馬走在前面，徑直朝城中最大的布莊走去。
此刻燕紈絝正坐在太師椅上，將匕首遞給劉小手，指著刀人屠一臉冷漠：“動手吧。”
劉小手沒殺過人，握著匕首的手都在發抖，但他卻又是恨毒了眼前這人，舉著匕首就要朝對方胸膛戳。
“慢著。”燕紈絝一把捏住匕首，握住他的手示範，“一刀捅死他太便宜了，看清楚，挑人手筋要從這裏橫著切。來，你試試。”
利刃剖開手腕，鮮血濺了劉小手一臉，滿鼻尖都是熟悉的血腥味，劉小手鎮定了下來，手也不抖了。狠狠一刀剖開刀人屠的手腕，用刀尖在皮肉下找著手筋，咯吱一聲切斷。
“啊！饒了我吧，我知道錯了，我不是主謀我罪不該死啊，求求你們饒了我吧！”胖掌櫃哪裏受得了這種苦，立刻滿臉蒼白的哀嚎起來。
鮮血紅得刺目，染紅了劉小手的眼，嘩啦又是一刀，另外一只手也被挑了手筋。劉小手握著匕首，滿臉鮮血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鬼，狠狠一刀紮在刀人屠的大腿上，咬牙切齒道：“當年我娘那麽求你，你放過我了嗎？啊？！”
滅門之禍來得太突然，劉白氏護著年幼的劉小手，苦苦哀求舉起屠刀的殺手，“求求你們，放過我的孩子，他什麽都不知道，他是無辜的啊。”
“無辜？！哼，與燕王交好的人，全都該死。”屠刀落下，劉白氏的頭滾出門外，順著臺階掉進院子裏的汙水中。
刀人屠不再求饒，死盯著劉小手一字一頓的問：“你到底是誰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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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時她是怎麽回答的？杜月娘想了又想，露出一抹淒絕的苦笑：“我想要天下太平，再無戰亂，百姓豐衣足食，老有所依幼有所養。”
那個男人後來說了什麽？哦，對了，他說：“那好，我送你一個太平盛世。”
送她一個太平盛世嗎？杜月娘垂眸，掩去眼底的心痛與絕望，她都死了六十年了，天下依舊沒有太平。四國紛爭從未間斷，哪一年安生過？
“杜娘子？”千衣見她神情不對，小心的喚道。“你沒事吧？”
“我不過是個村姑，我能有什麽事？！”杜月娘自暴自棄的抹了一把臉，是啊，她不過是個村姑，天下太不太平和她有什麽關系？百姓能不能豐衣足食又豈是她該操心的事情？老無所依幼無所養和她又有半毛錢關系？
杜景死都死了，她是杜月娘，又是操的哪門子閑心。
見她神情不太對勁，馬氏擔心的喚道：“月兒？你怎麽了？”
“娘，我沒事。”杜月娘反手握緊馬氏的手，杜景已經死了，她是杜月娘，也只能是杜月娘。
這人到底是怎麽回事，到底經歷過什麽，眼底怎麽會有那麽深可見骨的悲痛？千衣心底犯了嘀咕，想著沒能得到自己的回答，低聲問道：“杜娘子，我家主子說要好好報答你，可以滿足您一個願望，前提是不能太過分。”
比如說要星星要月亮什麽的，就算她敢提，他也沒辦事滿足呀。
杜月娘搖頭，拒絕的話到了嘴邊立刻轉了彎，“我想屯點過冬的糧食和棉衣棉被。”
“這才夏天，現在就開始屯著？”千衣很想問一句是不是屯太早了，可看對方一臉認真，這話卻是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。
“有備無患。”杜月娘神情淡淡的丟下四個字，轉身就抱著哭鬧的寶兒去一邊餵奶。
千衣還想再問，可一看她抱著孩子就朝沒人的角落躲去，立刻意識到了什麽，摸著鼻子轉身假裝去整理行禮。
“月兒，寶兒餓了。”馬氏快步跟上去，用手裏的布袋子替杜月娘擋著。婦道人家拋頭露面已經夠為難了，哪裏再能讓人知道在外面奶孩子？
夏天穿的薄，杜月娘整個人都隱在黑暗中，解開上衣的扣子，讓寶兒吃了一個痛快。有馬氏在前面擋著，杜月娘又整個人都躲在黑暗裏，外面就算有人走過也看不到裏面還藏著人。
寶兒餓狠了，吃得又快又兇，沒一會就打了飽嗝，舒舒服服的趴在杜月娘的肩膀上吐奶泡泡玩。
“瞧這孩子，倒是會享受，還吐泡泡呢。”馬氏看得滿心憐愛，伸手摸了摸寶兒肥嘟嘟的小臉，當真是越看越喜歡。“我家寶兒是個有福的，你娘為你吃了不少苦，長大了可要孝順娘知不知道？”
杜月娘一聽有些哭笑不得，好笑道：“娘，寶兒還小呢，他哪裏聽得懂這些。”
“聽得懂的，我家寶兒聰明著呢，肯定能聽得懂。”馬氏輕手輕腳的接過孩子，一臉嚴肅道。
“好好好，聽得懂，他聽得懂。”杜月娘好笑的搖頭，整理好衣服從黑暗中走出來，見千衣還在裝模作樣的整理馬背。
那馬背上是有花兒還是咋地，他都摸半天了，也不怕把馬兒給摸得尥蹶子給他一下。
千衣聽到聲音回頭，剛巧看到杜月娘笑盈盈的模樣，一時間竟然有些楞住。他只見過這個女人驚慌失措和哭的樣子，倒是第一次見她笑，還別說她笑起來可真好看。
細細的柳葉眉，水汪汪的大眼睛，皮膚有些粗糙但還算白皙，小巧的鼻梁挺翹著，紅艷艷的嘴唇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。這樣一看，千衣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，要是將杜娘子好生打扮打扮，沒準兒也是個不得了的美人啊。
感受到千衣的視線，杜美人臉上立刻沒了笑意，柳眉豎起不悅的瞪向他。“你看什麽？”
“看你。”千衣脫口而出，說完急忙打了一下嘴，改口道：“看你們好了沒有，什麽時候去買過冬的東西。”
杜月娘淡淡白他一眼，語氣淡淡道：“我們沒錢，買不起。”
“我有。”千衣再次脫口而出，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好像上了當。可旋即一想，是他自己說要滿足她的願望，如今她開口他好像也沒有拒絕的理由。
這麽豪爽，他家主子到底是哪家的紈絝，竟然將侍衛養得這樣大手大腳？“那就走吧，我可能會買不少，到時候你可別心疼銀子。”
“你就算將布莊包了，我也買得起。”千衣好笑的牽馬走在前面，徑直朝城中最大的布莊走去。
此刻燕紈絝正坐在太師椅上，將匕首遞給劉小手，指著刀人屠一臉冷漠：“動手吧。”
劉小手沒殺過人，握著匕首的手都在發抖，但他卻又是恨毒了眼前這人，舉著匕首就要朝對方胸膛戳。
“慢著。”燕紈絝一把捏住匕首，握住他的手示範，“一刀捅死他太便宜了，看清楚，挑人手筋要從這裏橫著切。來，你試試。”
利刃剖開手腕，鮮血濺了劉小手一臉，滿鼻尖都是熟悉的血腥味，劉小手鎮定了下來，手也不抖了。狠狠一刀剖開刀人屠的手腕，用刀尖在皮肉下找著手筋，咯吱一聲切斷。
“啊！饒了我吧，我知道錯了，我不是主謀我罪不該死啊，求求你們饒了我吧！”胖掌櫃哪裏受得了這種苦，立刻滿臉蒼白的哀嚎起來。
鮮血紅得刺目，染紅了劉小手的眼，嘩啦又是一刀，另外一只手也被挑了手筋。劉小手握著匕首，滿臉鮮血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鬼，狠狠一刀紮在刀人屠的大腿上，咬牙切齒道：“當年我娘那麽求你，你放過我了嗎？啊？！”
滅門之禍來得太突然，劉白氏護著年幼的劉小手，苦苦哀求舉起屠刀的殺手，“求求你們，放過我的孩子，他什麽都不知道，他是無辜的啊。”
“無辜？！哼，與燕王交好的人，全都該死。”屠刀落下，劉白氏的頭滾出門外，順著臺階掉進院子裏的汙水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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